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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肯亞的前一天,早晨下了點雨,天氣稍顯濕寒。原本和AIESEC其他國際志工一同去Fourteen Falls的旅程因而取消,雖有點惋惜喪失這和志工朋友們最後出遊的機會,卻也暗自高興,又能獨自去探險了。

搭了兩班都超載的matatu(私營十四人座的巴士),來到了一個指標,便有一群小孩們興致勃勃地要來帶我這老外進去,當然他們是要收錢的。雖我不知道路,還是酷酷地拒絕,跟旁邊看似也要去Fourteen Falls的情侶檔搭訕,便跟著他們一起來到瀑布旁。有趣的是,收門票錢的服務員竟問我是不是肯亞人,要付當地人的門票錢還是老外的(約是本地人的五倍)。我聳聳肩,指我的肯亞圖樣帽子說:”Yeah I wish I were a Kenyan.”,沒想到他就收我當地人的價錢了,大概是他聽到Kenyan的關鍵字以為我是當地的留學生吧!但我還是暗自得意─原來待了六個禮拜,我竟有那麼一絲像肯亞人了。

101_3281      ←Fourteen Falls,因河水汙染,瀑布有許多灰白的泡沫。

當然,進了瀑布後,陸續有許多來和我稱兄道弟的當地人,準備帶我還瀑布、闖山洞或拍張照,其實也是要和你收些錢(這裡普遍認為老外有錢,所以肯亞人遇到老外都會盡量跟你討些好處)。待久了,我不禁感到有些厭煩。於是,我往風景區外的鄉村走去,想去探探當地風情。走道顆巨石上眺望了一陣,卻只見大片農田荒野,令我有些躊躇不前,還好不久即有兩個看似老實的中年老兄走過,我問他們往村莊的路,但很明顯地他們聽不太懂village或town等關鍵字,最後我說people,他們似乎懂了些。就引領我與他們沿著瀑布下游的溪水同行,一路經過了一個老婦人家打個招呼,每個人扛了一塊木柴,我順其自然跟著扛了;接著過溪流就有點棘手了,大概膝蓋高的急流,對自己來說不算太難,但想著這溪水扛著Nairobi市區大量的垃圾汙染,不免特別小心,赤腳過河後,腳底還被一些植物穿刺,好在沒多久後就順利抵達,遇到了一群約莫十個男人蹲坐地上,看他們圍繞著兩個大鐵桶,我終於知道此行的目的。

原來我們是來喝私釀酒的,扛來的木柴當然是幫忙燒那鐵桶,蒸餾酒精到一旁的小罐子。我之前就有耳聞這現代肯亞社會的重要課題,偶有私酒中加有甲醇而致死或失明的案件,我NGO的負責人媽媽窮困時也在村莊私釀酒,而他以自己能賺足夠的錢,讓媽媽不用再釀酒為榮。這群男人有些比較會說英文,馬上就介紹我給釀酒的婦人,並問我要喝多少,我看這群人在大白天喝得這麼高興,也沒有失明或不適的症狀,婦人蒸餾一出就倒給大家,也沒有添加其他物質的空間,就決定也來嘗一口,不去想一旁的溪水有多骯髒。他們很難想像為何我只要喝十先令(約台幣三塊多)的一杯,我跟他們說我喝多了會生病,順便跟他們宣導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,當然這一點錢,大概就有兩個shot的量,對於要搭兩班車回家的我也夠了。一乾下去,頗為濃烈,像是淡些的vodka,卻有點像白葡萄酒的甜味,比個讚,大家也就高興地笑了。和婦人交談時,他跟我說是玉米為主所製成,但我也看得出她有些緊張,一再跟我說這是她維生的行業,不可被Nairobi官方知道。我想和大家拍張照時,也要一再強調我沒要上報肯亞官方的意思,只是要把照片帶回台灣:一個非常遙遠的國度,還拿出地圖解釋,她才欣然同意。

101_3286   ←與酒友們的合照。

雖我知道她們釀私酒是違法的,但此村莊釀酒之習或許已延續了幾百年,比肯亞共和國的法律還悠久。而事實上,私釀酒會危險,很大一部分也是現代工業的問題,畢竟很多釀酒商用來「加味」的非法添加物都是工業產物。我們能合法地在市區的夜店喝到爛醉,而卻不許村民用對於他們合理的成本價錢釀酒喝酒。一套現代標準要套用到如此不同背景的社會,似乎是有其弊端。

黃湯下肚,我便盤坐泥土地上和大家聊聊,雖肯亞是用英文教育,但在村莊英文溝通還是有些難度的。有個老人一再跟我說 “Tokyo is the capital of Japan.”,或許這是他對亞洲唯一的了解吧。我也盡量找大家的交集,跟他們聊聊功夫影星成龍李小龍, 中國人幫肯亞新建的公路, 或其他我在肯亞的所見所聞。一些人一再要我請他們喝一杯,都被我以各種理由婉拒。肯亞人非常喜歡接受各種國際援助,把老外比較有錢視為不變的事實,老外請客對他們來說是理所當然。我都得一再跟他們強調,還是要靠自己最好。

聊了一陣後,有位叫Petal年輕人,跟我說你的親人都在台灣,在這裡,我就當你的兄弟吧!令我感動的是,在我和他解釋我不付錢給他時,他還跟我說我們是真兄弟,不需要講金錢的。於是,我同意跟著他走,去看看他在附近的家,就這樣,我又見到了一個農夫家居,有趣的是,因在此觀光區,他這農夫也兼了不少副業,他也自製彈弓、薯條拍賣,有時也兜售可樂,雖帶來了額外的收入,但比起個單純的農夫,似乎少了一份單純閒適。

參觀完他家後,送給他一份台灣地圖作紀念,便暫與他告別。和另一位來找我玩的志工朋友去逛逛瀑布周遭。要搭車回市區時又遇到Petal,沒想到,他和我打招呼後,竟還是像其他當地人一斑,問我可否贊助他一、兩百先令,我頓時有點心碎了;要在路上交到一個真心的肯亞朋友,竟是如此困難。我強作鎮定地說:「你自己說好兄弟不講錢的,我不給你錢,我們還是好兄弟,對吧?!」他和我握手微笑以對,但仍要求我下次回來時,帶他去吃頓大餐,雖我笑笑地說有回來就會找他,但說真的,這種「兄弟」,真值得我回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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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肯亞貧民窟私釀酒毒死人的新聞: http://www.bbc.co.uk/news/world-africa-107703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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